路上，张元敏担心的说：“郝伟冲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挨打呢。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可你平时怎么都没表现出来呢？”

萧敬山眨眨眼，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这么能打啊，都能空手打死一头狼呢。“我可是和平主义者。一般人找茬，我都不带正眼看的。”

“我可让你吓了一跳。我还真以为张乃华和你……”

“啊，你说这个啊，其实是我看到郝伟在后边故意那么说的。谁让张乃华突然跳出来吓唬咱俩的？可我没想到郝伟这么沉不住气。他可是要当海军飞行员的人。”

萧敬山一边说，一边想，当年郝伟确实是部队招飞走了。但招飞之后怎么样，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对，郝伟就是那种在高中的时候很出挑，算得上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但高中毕业后，却一点儿音讯也没有的人。

可萧敬山没料到，这个高中毕业后一点音讯也没有的人，却在晚自习后特意来找他。搞得他都以为郝伟丢不起那脸，要来找茬了。结果郝伟神秘兮兮的把他拉倒操场上，竟然号称要为他平事。

平事？那就是有人要在背后搞他啰。可面临高考的当口，谁吃饱了撑得，找茬儿啊。准备高考应对高考还来不及呢。所以，萧敬山根本不信。

“郝伟啊，郝伟，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危言耸听有意思吗？谁要来找茬，让他来就是，我一概接着。”

他这话分明是怀疑郝伟故意来乱他心灵，属于高考前故意使坏的行为。

“哥，你是我亲哥。”

郝伟急了，“我郝伟是那样的人吗？我郝伟绝对是因为你给我留面了。特意来也不是为了投桃报李，而是你们，都是我朋友。我总不能看着朋友……啊，你懂得。”

萧敬山笑着说：“咱俩是朋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咱俩高中三年，说的几次话，都是在最近几天吧？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你在二班，我在四班，唯一的共同点，应该就是化学老师都是王老师吧？”

“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不一个班就不是朋友了？其实吧，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实验出来的吧？”

郝伟说。

“实验？你们？”萧敬山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郝伟开始数指头给萧敬山看。

“你也知道，我爸在城关镇中心教研组里。实验小学就位于城关镇，所以我就在实验小学上的小学，和张元敏，张乃华都是一个班的。现在你和张乃华是同班同学，对吧？张乃华和张元敏从幼儿园的时候，人家就一起玩了，那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姐妹。我说咱俩怎么也得算是同学加朋友的友谊吧？”

萧敬山明白了。原来他是这么计算的啊。他两手一摊，笑了“可我跟张乃华没什么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必须道歉，上次那事是我不对，所以这次你提着把我挂树上，我是一点也不记恨你。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张乃华。”

萧敬山眨眨眼。“我跟张元敏就更没什么了。我们俩都不是一个班的。”

“你用着在我面前装吗？我什么不知道？”郝伟挓挲着双手，说：“连高一时候你们合作拿冠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你说，是不是当时张元敏还唱了半首国际歌，你打拍子来着？”

哟，连这种小细节郝伟都记得？萧敬山表示严重怀疑，他打拍子的记忆自己都模糊了。呃，为什么郝伟反而记得那么清楚？

萧敬山的眼里开始闪烁着氛围不明的目光。郝伟急忙说道：“其实还有一个人，是初中时候一个班的，刘历意，你还记得吗？刘历意高一的时候也和你一个班，你们仨人组队参加的那次比赛。”

萧敬山低头沉思片刻，说：“你的意思，是刘历意在背后要对付我？”

“我可没说。”郝伟急忙摆手，“我的意思，就是同学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大家坐在一起，啊，各自说说，不久说开了吗？你说，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郝伟的话让萧敬山眉头皱起来了。什么故意不故意的？莫非是刘历意在楼道里跌着屁股的那一次？晕，是他自己踩在楼道里的垃圾上，怪谁？

“你是说上次刘历意在楼道里摔一跤那事吗？”

“对啊，可不就是那事？”郝伟一脸你终于明白了的表情。

“可我当时明明是帮助他的人啊。他自己下楼梯，然后踩在楼道里的垃圾……，不，一块鸡骨头还是猪骨头上，跌了一个跟头，我确实是在旁边，但我记得当时我跑前跑后帮忙的呀，不应该得罪他吧？怎么，难道刘历意眼中，帮他反而是害他吗？所以他才要报复我？”

郝伟一脸的诡异。“猪骨头不是你扔的吗？”

我……去他奶奶的。

萧敬山真想吐槽。刘历意竟然怀疑我扔的猪骨头？呵呵，呵呵。够离谱的。

“其实你不知道，如果要是有机会吃猪骨头，我一般都是把猪骨头嚼碎了，一起咽下去的。”萧敬山冷笑道。

“啊，不是你扔的吗？可刘历意分明说就是你扔的啊。他还拉我一起对付……呃，没有的事，这就是误会，我去跟他说。”郝伟是不是真的说溜了嘴，萧敬山根本不想追究。但郝伟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刘历意对萧敬山心存怨愤，曾经试图拉着郝伟一起想要报复。而原因嘛，则是刘历意认为楼道里的骨头是萧敬山扔的，所以他才会在楼道里跌倒。

晕，你要不在楼道里撒欢，跳着下楼梯，也不会摔倒啊。还有，当时明明是刘历意先用言语来讥讽萧敬山的吧？

萧敬山明白了。什么猪骨头，这就不是猪骨头的事。刘历意当时讥讽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当时自己分明才和张元敏一起从校外回来。张元敏回到教室，自己走了没半个楼梯，就遇到了刘历意。刘历意别是看到什么了吧？还有，刘历意和郝伟张元敏都是初中同学？

刘历意家庭是什么情况来着？时间太久，萧敬山还真没半点儿印象，只知道刘历意是城里人，父母双职工。至于他父母具体干啥的，谁记忆那些东西啊？

但有郝伟在，萧敬山也没必要动脑子。里头的道道，郝伟肯定门清啊。但具体原因嘛，刘历意肯定没有对郝伟说实话，而是找了一个什么扔骨头这样的理由。

但这种狗撕猫咬的烂事，萧敬山根本懒得追究根底。你刘历意放马过来就是，我还怕你这样的小鸡子？

“你告诉他，想做什么就直接划下道来，我全接着。人嘛，总该有点追求，万一实现了呢？所以刘历意如果求锤得锤，那也是他得偿所愿。即使是你郝伟想帮助老朋友，没关系，你帮就是。反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是放，我无所谓啊。”

郝伟脸都黑了。萧敬山眼睛是生在头顶上的吗？我都跑来要帮你平事了，你还盯着不放？显然即使刘历意和他一起上，萧敬山也没放在心上啊。

“马上就高考了，没必要闹得都没法下台啊。”郝伟道。

“那你应该去问刘历意，他到底想在台上，还是在台下。反正我只有一句话，骨头不是我扔得，人当时我倒帮助了点。反正在场的同学也不止我一个，他非要记恨，那就记恨好了。毕竟正如你所言，马上高考了，我可没有时间跟傻逼一般见识。无非水来土挡，来不来是他的事。来了后走不走得了，那就不是他的事了。不过还是谢了，多谢你来言语一声。”

萧敬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郝伟也没有再继续纠缠。反正一场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这样悄悄过去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在那个午后，那个私密的空间，还发生了那么可笑又好玩的一幕。

而高三的时光，在匆匆忙忙的复习中，都觉不出什么，除了急迫还是急迫。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每天从一睁眼就开始连轴转，到了晚上一合眼睡下。第二日还那样，周而复始。于是很快就到了各班照毕业照的时间。趁此机会，同学也难道放松，呼朋引伴，在校园里合影留念。这是难得的轻松时刻。

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女们是那样的意气飞扬。同样寒酸的老师们也难得西装革履起来，穿得一本正经不说，大夏天的，年轻的男老师们还特意打了领带。这可不是一般的重视。毕竟，高三的那一张集体合照，可不只是学生们三年刻苦的留影，还有老师们没日没夜付出的辛劳。

不只是合影，学校还特意召开了誓师大会。誓师大会上，快要退休的老校长霍茶礼激情昂扬，声音直透屋瓦。这位老霍校长个子不高，矮矮胖胖，却是一个狠人。滨海二中从开始建校只是一所普通初中的时候他就是校长。从来都是冲在第一线的，就连下水道堵塞，水淹实验楼的时候，为了保住宝贵的实验器具，都是他第一个跳下去清理化粪池。当然这只是传说，这一届的高中生们并没有亲见，校长回顾校史的时候自己亲口说的。反正萧敬山记忆犹新，他那样说的时候，会场里一片活跃，似乎弥漫着什么了不得的味道。

滨海二中从六十年代末建校发展到现在，初中每年级四个班，高中每个年级八个班。高三再加上复习班都超过十个。在九十年代可是妥妥的超级大规模的学校。和滨海市一中那都是平起平坐的。老校长特别的激情昂扬也有高三学生们的因素在里面。毕竟从几轮模拟考试来看，全县前十名里二中有六个，这可是滨海二中从有高中班以来的第一遭。这怎么不让他心情飞扬呢？完全可以憧憬超越一中的情景呢。这可是他三十年来的奢望。

嗯，明年老校长就要退休了。这一届高三生也确实是他能看到的最后荣耀。很快，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期末考试结束，迅速离校。时间已经进入了七月份。

七月校园里只剩下了高三。校园立时空了一大半，静悄悄的，再没有往日的拥挤，喧嚣和热闹。

四弟萧敬涛也放假了，高考前第三天特意跑来一趟二中，给他带了一百块钱和一包煮熟的鸡蛋。鸡蛋是娘煮的。

高考是萧敬山自己的事，别人也帮不上忙。能做好后援就挺好的。萧敬涛带来了父母的期许。尤其是萧敬山第三轮模拟进入全校前十名的消息被学校通知到家里后，老爷子脸上也见笑了。也不像平时那样威严了，家里的气氛空前和谐。多出来的一百块钱，可能老爹终于想开了。毕竟当时萧敬山想要三百而只给了二百。

既然四弟过来一回，那也不能让他空手回家。于是萧敬山收拾了些大件的行李，让萧敬涛提前带回家去。时光匆匆，两兄弟连饭都没来得及在一起吃，就各自分开各自忙碌了。

章诸果然在班里宣布他的同学们可以自由组合自由坐的决定，时间表也可以由学生们自己掌握。当天李翔兵和刘媛媛就坐在了一张课桌上。于是常兵果然心情低落了。但紧接着章诸表演了一番引蛇出洞后的骚操作，李翔兵和刘媛媛又灰溜溜的回归各自的老地方。同学们也乐不可支，自觉得了什么趣似的，颇为兴奋的点评了几句。无非是章诸老奸巨猾，学生还是太年轻了之类。当然这都是小事情，大事还是高考。

7月6号的时候学校组织看考场。萧敬山被分在一中参加高考。滨海市就两所高中，学生们几乎一半对一半，每个学校都分一半学生到对方学校去。而且这时候条件很差，也没有公共汽车坐。学校联系的是汽车队的大卡车，轰隆隆的冒着黑烟拉着学生在一中和二中之间跑来跑去。

交警队的交警也忙的脚不沾地，每个路口都设了交通岗，学校门口还特意拉了警戒线，专人站岗。除了运送高考学生和监考老师的车，其他车没有通行证一律不得进入。这也算是高考期间的标配了。

看考场的时候，萧敬山发现自己的位置实在是太妙了，就在当中一排的最前边，讲桌之下第一个，可以算是在监考老师眼皮子底下。考场的座号是按照七七八八的顺序来排列的，萧敬山是第十六号，可不正是第一排的？

而三天的高考却乏味可陈，除了做题就是做题，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最后一门课考完，已经是下午五点钟。走读的学生当然可以离校，就此告别高中生涯。住宿的学生却还得住一晚上，第二天才能离校。

历年来高考结束的这一晚上，学校安全管理都是重中之重。学校领导，高三老师全员在岗。无他，安全第一也。高考考完，再没约束，高三毕业生们终于自由了。压在头上的最大压力没了，可不正是一个大放松的好机会。

所以啊，什么幺蛾子都会出来。喝醉酒的，打架的，趁着没有离校鸳鸯们抓紧时间约会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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