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三月

随行三月

“三、三哥, 我不知道是你……”沈五郎欲哭无泪的道。

沈五郎在侯府怕他娘,怕他爹, 怕主母, 怕祖母,更怕他的二哥三哥。

十五岁之前,父亲让二哥三哥好好教他。二哥和三哥还真的“好好”教他 。

二哥每天逼着他练刀枪棍棒, 三哥教他四书五经。

他学武若是不认真, 便会被刚正不阿的二哥拿着板子打手心,打小腿。他学文若不努力, 三哥虽不会罚他, 但会与二哥说, 而他第二天挨的板子就更重了。

比起二哥, 沈五郎更怕这个看着脾气极好的三哥。

站在一旁的屋主, 听到那永宁侯府的公子把方才来的买主喊作三哥后, 嘴巴微张,脸上满是错惊愕之色。

这二人是兄弟,那、那这白衣公子也是永宁侯府的公子?!

屋主再而思索了一番, 永宁侯府就三位公子。二公子远在北境, 那么就只有两位公子了。

白衣, 气度卓然, 这不是那才华横溢, 风华绝代的永宁侯府三公子么?!

屋主吓得腿都软了。

这都什么租户买主呀!

温盈莞尔的笑了笑,恍然道 “原来一直与我争这铺子的是五弟呀。”

沈五郎惊慌得连忙摇头 “不、不不, 三嫂误会了, 我只是帮朋友来与掌柜谈谈而已, 这铺子并不是我要租的!”

沈五郎以前不不大把这个兄嫂放在眼中,可自从那回自家宠妾骑到她的头上去后, 他就知道他这三嫂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得罪三嫂,也就是得罪三哥。

后来又知道三哥为了护三嫂,连裕王夫妇都敢正面相怼,把裕王夫妇激得怒不可遏,挥袖而去。

他人虽然不在,但听旁人提起,他脑子里边都有了三哥和裕王对峙的画面。

单单是这么想一想,都觉得背脊一凉。如此,他哪里还敢对三嫂不敬?

“朋友?”温盈好奇的问道 “什么朋友?”

沈五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帮那刘家五姑娘的朋友吧?

就在沈五郎犹豫不决该怎么说的时候,沈寒霁慢悠悠的道 “借着侯府的名头,父兄的功勋来仗势欺人,欲用权势欺压百姓……”说到这,笑意一敛,目光疏淡的看向他,不疾不徐的问 “是谁给你的胆子?”

沈五郎背脊发凉,冷汗直流,哀求道 “三哥,别、别告诉父亲成不成?父亲知道后,会打断了我的腿的!”

沈寒霁没有理会他,反而看向屋主 “可以开始谈一谈铺子的事情了。”

屋主连连点头,边抹着额头上的汗边去把房契地契给拿了出来。

沈五郎看见他们似乎忽略了自己,心里有了逃跑之意。

双脚慢慢,再慢慢地往铺子外边退。

准备退到门口的时候,背对着他的沈寒霁不疾不徐的道 “你若敢从这出去,且试试。”

沈五郎的脚步一顿,不敢再退一步。

沈寒霁与温盈先进了里屋,屋主在门前忐忑的看了眼站在门口边上的永宁侯府的五公子。

沈寒霁淡淡道 “莫要理会他,先谈铺子的事情。”

屋主便走进了里屋,这时铺子中只余沈五郎和他的那几个小厮,还有便是屋主的儿子。

被踹了一脚的小厮往里屋得方向偷瞧了一眼,再而小声的询问 “五爷,要不先跑?”

沈五郎直接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骂道 “都是你,骂什么骂,我三哥是你能骂的!?还跑,你是不是真想看爷的腿被打断才甘心?!”

小厮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里屋,屋主也不敢再贪心,只按照自己最先预定的最低价开了价——一千三百两。

温盈先前也询问过到底要多少银子,他开的是一千五百两,当时因价格太高,也就没有谈过价格。

如今几乎也不用谈,就便宜了两百两,温盈心里边多少都有些小欢喜。

签字画押时,温盈看向身旁的沈寒霁,示意他来签。

沈寒霁浅浅一笑,长指落在契约上,一推。

推到了她的面前,随即略一倾身附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如今是朝廷命官,还是少些与商为道,你说是不是?”

温热的气息轻吹在温盈的耳上,有些痒也有些麻,温盈忍不住微微缩了缩脖子。

温盈的耳朵本就敏感得很,因这湿热气息吹得刺激而红了耳根。

沈寒霁薄唇微勾着,坐直了身子。

屋中还有屋主在,沈寒霁这般视若无人的咬耳朵,他倒是坦然,但温盈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近来到底是与他近距离的相处了好几个月的,也是学到了他身上的一点本事,厚脸皮的本事,所以正襟危坐,淡定得很。

温盈看了眼屋主,再看了眼桌面上的契约,思索了许久,她也倾身附到了他的耳边,小声道 “那便当是夫君借我的银子,往后我再慢慢的填回去。”

说了便坐正了身子。

屋主看他们夫妻俩如此咬耳朵,忍不住道 “若不然小的先出去,沈大人与娘子先谈一谈?”

沈寒霁摇头 “不用,签吧。”

签完契约后,也算是事成了。

把银票给了屋主,屋主非常利落的给了钥匙,然后带着儿子飞快地离开了铺子,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人走了,温盈在里屋问沈寒霁 “五弟要如何来处理?”

沈寒霁微微抬眉,淡淡道 “若就此揭过,他没记性。”说罢,沉吟片刻才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

温盈把契约房契地契都收入了木匣子中,也随在他的身后出了屋子。

她看见沈五郎一看到沈寒霁便挺直了背脊,神色紧张,活似是犯了错,怕被父亲责罚的孩子一般。

温盈忍住了笑意,与沈寒霁说道 “你们还有话说,我便到马车上等夫君。”

说着便先走出了铺子。

马车此时已经回到了铺子外。

温盈上了马车后,撩开了帘子往铺子望去,只见沈五郎带来的几个随从都退到了铺子外。而沈五郎则随着沈寒霁进了里间。

摸了摸装着房契地契和契约的盒子,温盈这心里边也安心了许多。

虽然不算是自己的财产,可也是能让自己完完全全拿主意的铺子了。

温盈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情很是愉悦。

而温盈的心情愉悦,有人的心情却是胆战心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五郎看着坐在桌子旁,轻微点着桌面的,面色寡淡的三哥,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呐呐的唤了一声“三哥”。

沈寒霁抬眸看向他,问 “谁托你帮忙的?”

沈五郎缩着肩膀,低下了头,小声问 “我答应了那人,不会对旁人说的。”

沈寒霁轻笑了一声 “既然你不肯说,不如我来说?”

沈五郎沉默不说话。暗道他三哥虽然聪明,但是也不可能猜到是谁托他帮忙的……

“是刘家的五姑娘,对吧?”

话音才落,沈五郎便震惊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三哥。

沈寒霁轻嗤的笑了一声,继而道 “她说,她认识的一个好友,本想在东街租一个铺子,但因晚了数日,先前看好的铺子便被别人抢先了一步,想拖她来帮忙,可她一个闺阁女子,不便出面,是不是?”

说到这,他抬眸看向一脸错愕之色的沈五郎,悠悠的道 “结果还未等她求你帮忙,你便一片胸脯说这事你能解决,是不是?”

沈五郎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

因为,他三哥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就好像当时他就在一旁看着似的。

“三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七妹告诉你的?”

沈寒霁站了起来,漫不经心问他 “你确定刘家的那位五姑娘与你说的是实话?”

沈五郎又是一脸的茫然。

“这铺子,是她自己要租的。她不知先前租铺子的是你的三嫂,此时不过是借你的手,借永宁侯府的名头来把铺子抢到手罢了。”

沈五郎惊愕不已。

沈寒霁伸手向他,掌心向上,开口问 “扇子。”

沈五郎怔愣了一瞬,然后连忙把自己的扇子恭恭敬敬得放到了三哥的手上。

沈寒霁拿到扇子后,抬起便往沈五郎的头敲了三下,薄唇微启,淡悠悠的说了声“傻子。”

把扇子扔到了桌面上,“你仗势欺人的事情,我会如实的禀告父亲,你自去受罚。至于刘家姑娘的事,我暂且给你瞒下。”

说罢,转身从里屋中走了出去,留下傻愣愣的沈五郎在屋中发呆。

这铺子是那刘五姑娘要的?

她却骗他说是别人想要的?

她竟然还与他三哥三嫂抢铺子,把他往火坑里推?

艹!她这心思可真可怕!

看着貌美,温柔善良,原来都是假的!

*

温盈等了好一会,沈寒霁才从铺子中出来,上了马车。

“怎么样了?”她问。

沈寒霁坐到了她的身旁,淡淡道 “也没与他说什么,便只是与他说了这铺子是谁与你争的。”

温盈愣了一下 “不是说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吗,就这么算了?”

“一茬算一茬,他被利用的事情,暂且不说,他仗势欺人之事,还是得告知父亲。”

温盈思索了一下,也明白他的用意。

被一个女人利用,太过丢脸了,若是闹得整个侯府皆知,沈五郎难免连自己的三哥都记恨上了,仗势欺人还好一些,毕竟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沈寒霁把这个度把握得很好。

温盈思索间,沈寒霁忽然躺了下来,躺到了她的腿上。

温盈蓦地一怔,有些僵硬地低头看向躺到了她腿上的人 “夫君,你怎么……”

沈寒霁“嘘”了一声,闭上眼眸,轻声道 “我有些累,先睡一会,到府的时候你再喊醒我。”

温盈 ……

想睡觉,回去睡呀,为何偏偏要躺在她的腿上睡。

温盈极其的不自在。她其实并不想与他在床下,也就是人后还表现得这么亲密。

她清楚沈寒霁是冷到骨子里边的人,可他现在的表现,却好像是对她有感情似的。

可温盈却不想要这感情。在她最期待这感情的时候,等来的是绝望,她从他的感情由喜欢到怨念,再到现在的淡然。

情情爱爱的这些东西她放下了,便不想再继续碰了。他给她该有的尊敬,往后的日子,彼此相敬如宾便好了,可他却一而再的反常,让她有些抗拒。

“夫君,这马车颠簸,不如回到侯府再睡吧。”

话音刚落,沈寒霁突然睁开了眼眸,猝不及防地与他的一双黑眸对上,温盈心底颤了一下。

沈寒霁的一双眼,当真是太招桃花了。若是不知他性子的,被他这么看着,还以为自己被他重视着。

沈寒霁微微一笑,道 “今日,帮阿盈你省下两百两银子,还不让我躺一躺,阿盈你是想过河拆桥?”

温盈看了眼一旁的木匣子,里边的契书还热乎着呢。

二百两给他躺一躺,也成。

思索了一下,温盈还是点了头 “夫君若是累,便躺一会吧。”

沈寒霁笑了笑,随即闭上了双眼。

马车不算颠簸,当时外边是街道,吵得很,温盈也不信他能睡得着。

可低下头看向腿上的人,却感觉他好像是真的睡了过去。

温盈从没有仔仔细细的打量过沈寒霁,如今这般近的观察,似乎还是第一回。

沈寒霁样貌俊美,五官没有任何的瑕疵。可他的眼底下边有着非常淡,不细看也不会在意的青色。

温盈微微低头仔细看了一眼,他一双眼的下眼睑下边都有一圈淡淡的青色。像是没睡好而有的青色。

温盈微微皱眉。

从码头镇回来,他嗜好越发奇怪,她熟睡前也就是牵着她的手,可等夜半被热醒的时候,便会发现他是紧紧地拥着她的,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沈寒霁,总觉得不像他。不像他那种遇上生死都能稳若泰山、镇定自若的性子。

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盈思索了好半晌,都没有半点的头绪。

低头看了眼似乎真的睡着了的沈寒霁,温盈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深究这个自己也琢磨不出答案来的疑惑。

东街到永宁侯府,大概是半个时辰左右。

回到府中,沈寒霁去寻了父亲。

当日沈五郎才回到侯府,便被他父亲院子的人喊了过去。

不仅又被罚关两个月的禁闭,更是被他父亲自己杖打了十板子腚。虽然只是十板子,可那是他那亲爹亲自打的!

虽然是亲生的,可手上却是一点都没留情,整个院子都能听见他的哀嚎声。

等打完后,走都走不动了,还是两个小厮一人一胳膊给扶回去的。

沈五郎回去了,三娘却是被留在了福临苑问责。

沈五郎回了院子,沈明霏听说她五哥被父亲打了,便匆匆地跑了过来。

一进屋便听到声声哀嚎声,听得她脸色都白了。

“五哥,你、你又犯什么错了?”

沈五郎看见了自己的妹妹,忍住了疼痛,把其他下人屏退了下去,咬着恨道 “七妹,以后你别和那个刘五姑娘往来了。”

沈明霏一怔 “怎么了,怎么扯到语馨姐姐那里去了?”

沈五郎冷笑道 “你可记得她昨日托我去帮忙的事?”

沈明霏点头,又问 “铺子的事情弄好了?”

“好个屁!你知道那间铺子最先要租的人是谁吗?是三哥三嫂!”

沈明霏一惊 “五哥你确定?”

“我都在铺子里边见到三哥三嫂了,我能不确定?你知道与三哥三嫂抢铺子的人又是谁吗?”

沈明霏呐呐道 “难道不是语馨姐……刘家姑娘的好友吗?”

“放他娘的狗屁,分明就是她想要那铺子。且分明就是想要利用我去帮她抢铺子!”

沈明霏“啊”了一声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了,不然她怎么就趁着五妹不在的时候来了侯府?不然怎么就在偏在我的面前提起铺子的事情,还满面愁容?不然明明是她想要,可又为什么谎称是别人的,还说她想帮忙,可碍于是闺阁女子,不便帮忙?”想起自己被三哥敲着脑袋说是傻子,他的耻辱感从所未有的这么强烈。

他这么一分析,沈明霏也反应了过来。

背后一凉,随即喃喃自语的道 “天呀,这么说的话,她就是想要利用五哥帮她仗势欺人抢铺子,若是五哥真的抢了铺子,问到她那里,她岂不是会说她又没求着五哥帮忙,全都是五哥自己要求帮忙的?”

兄妹二人相视了一眼,都觉得背脊又是一阵凉意。

*

刘语馨等了两日,都没有等到沈五郎的消息。

想要去永宁侯府询问,可又要进宫去赴八公主的及笄宴,也只能把这件事给先压了下去,等明日再去询问了。

进了宫,在宫中遇上了温氏。

想起那日离开永宁侯府时,婢女转述沈寒霁的那句话,脸色微微转青。

“娘子体弱,不适应对闲杂人等,刘五姑娘往后还是莫要再来打扰。”

话语中的闲杂人等,不就是指桑骂槐,骂的她吗?

刘语馨觉得那话根本就不是沈寒霁说的。而是那温氏擅作主张说的,毕竟那个丫鬟是温氏的丫鬟。

她原先还好心的想要给她改变命数来着,如今瞧来,完全没有必要。

温氏此人不值当她三番两次屈尊降贵的去讨好她,若真要报恩,还不如抱在沈家三郎的身上。

她或许可以把梦中知道的一些信息暗中指点一下,助他早些升官,早些位极人臣。

正在思索间,她似乎看到了沈家三郎的身影,也不确定是不是。

思索了一晌之后,她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留意她,她便追了过去。

可走到了池塘边上,却是没有看到半个影子,正要失望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说话声。

“臣女不够贤良淑德,恐不能胜任太子妃,还望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多说几句。”

刘语馨一怔,这不是明国公府三姑娘的声音吗?

她想起来了,上一辈子,太子妃便是这明国公府的三姑娘!

“芙华,你与本宫一同长大,本宫了解你,你是最适合做太子妃的人选。”

随即是一道清朗温润的嗓音,毋庸置疑,这是太子。

此地不能久留,刘语馨慢慢的退下,却不想绊倒了地上的小石头,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惊得她一怔。

“谁在那里,出来!”太子的声音从树后传了出来。

刘语馨咬了咬牙,从树后走了出来,朝着太子跪了下来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臣女不是有心要偷听的,只是刚巧从这里路过……”

太子眯眸看了眼她,道 “本宫记得你,你是刘尚书家的千金。”

“正是臣女。”

被偷听了,太子的脸色不大好 “方才……”

“方才臣女什么都没听到,从这里出去后,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如此,太子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且退下吧。”

*

八公主及笄,有诰命敕命在身的妇人,还有贵女都可进宫赴宴,也宴请了百官。

温盈入了女眷所在的内殿,可现下殿上坐的不仅有皇后,还有太后。

未进宫前,温盈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被太后为难的心理准备。

沈寒霁与她说过,他在宫中见过太后,太后态度不喜,应当是因李清宁被流放皇陵而迁怒了他们。

一个是自小疼爱的孙女,一个是不大宠爱的孙女,哪怕李清宁害得七公主痴傻,在太后的眼中,七公主不及李青宁重要。

至亲之人极少有长久的责怪,随之时间的推移,责怪会越来越淡,反倒会责怪起受害的人来。

温盈心里明白,但依旧很是镇定的给太后皇后行礼。

太后原本是笑着的,看到了温盈,笑意敛去,淡淡道 “八丫头的及笄礼怎什么人都邀进宫来了?”

这一阴阳怪气,让旁人不敢随意说话,都纷纷的看向温盈。

温盈表情得宜,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局促。

皇后连忙打圆场道 “也不知八公主跑哪去了,明明她才是主角,却跑得没了人影。”

太后面色冷淡,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在殿中道 “下个月,哀家要到金月庵吃斋念佛为皇上祈福,为期三个月,年前回来。哀家会让皇后安排,选一行人随哀家而去。”

说着,目光落在了温盈的身上,淡淡道 “沈娘子前不久被封敕命,便一同前去吧。”

太后亲点,谁能拒绝?

温盈心底一沉,但面上还是不显,微微一行礼谢了恩。

为期三个月……

她的铺子,又该怎么办?

且太后本就不喜她,三个月都要待在金月庵,怎么可能会好过?

温盈的心是真的沉了下去。

待出宫的时候,温盈心事重重的把这事与沈寒霁说了?

原本温润的脸色一沉,微微眯眸 “太后要你随行去金月庵?而且还是三个月?”